记者了解到,满建民雕漆
艺术工作室制作雕漆作品所用材质全部选用天然
大漆,再加入熟桐油等其他颜料,调制成雕漆所用的罩漆。在可以借助机器生产的情况下,工作室依然坚持手工制漆。
“这是我父亲定下的规矩,也是我们工作室永远要保持的传统。”满山对记者说:“在雕漆行业不存在与时间赛跑的‘神话’,我们只是在等待手工经过时间洗礼后的恩赐。一层漆的厚度比纸还薄,1毫米厚的漆层至少需要16道
髹漆工序。冬天一天只能完成一道髹漆工序,夏天一天至多完成两道髹漆工序。普通作品根据雕刻要求需要上六七十层漆,雕刻要求较高作品就需要几百层了。做高浮雕以及镂空雕时,一般都需要刷20毫米厚的漆,需要整整320道漆,仅前期的光漆工序,就需要耗费将近一年的时间。”
“手艺没有完全传承下去才是遗憾啊”
满建民雕漆艺术工作室积极开展“老带新”“传帮带”工作,让雕漆技艺后继有人。
20世纪80年代,是雕漆工艺最红火的时期。然而,这热闹的景象只持续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由于市场需求的转变,雕漆行业逐渐没落。2003年,北京雕漆厂解散了。面对当时雕漆行业的窘境,满建民大师生前曾发出这样的感慨:“手艺没有完全传承下去才是遗憾啊!”
满建民雕漆艺术工作室的周凤华和杜强两位师傅就来自北京雕漆厂。提及当年学徒的过程,周凤华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在厂里做学徒真是要吃苦的!”周凤华向记者回忆了自己学徒时的经历:“记得当年厂里做雕漆大缸,一位师傅在雕刻‘鹿角柳’,我去请教了几次,这位师傅就是不传艺。于是,我就利用那位师傅午休的时间,用铅笔和白纸去涂样(一种花纹的复制方式)。涂到一半的时候,这位师傅回来了,直接说了我一句‘你涂你也不会!’”
老师傅的一句冷语,让不服输的周凤华暗下决心。“当时我就那么想,虽然现在我的技艺还不行,但是我的技术终究会强起来,我会超过你们的。”周凤华说道。如今,周凤华不仅继承了传统雕漆的几十种技法,更将其技法创新到一百五六十种,也被业内誉为“中国锦地雕刻第一人”。
如今,在满建民雕漆艺术工作室,周凤华与杜强两位师傅一边从事雕漆制作与创作,一边在工作中将自己的所学,无私传授给学生们。在工作中,两位师傅从一条线的曲直,到一刀剔刻的深浅力度,都会严格要求学生做到最好。“我有时候真是急啊,恨不得像喂饭一样,把自己脑子里的技艺嚼碎了喂给孩子们,就是想让他们快点成长,快点把雕漆的担子接过来。”周凤华说道。
两代“掌门”的隔空对话
林品祥大师正在制作本次参展作品
《剔红水月观音挂屏》。
在历史上,雕漆主要运用在“小而精”的作品。而满建民大师喜欢不断挑战自我,突破自我。比如,人民大会堂检阅大厅里2.6米高的花瓶,钓鱼台国宾馆和紫光阁的壁画,北京市人民政府赠予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的澳门回归礼《花好月圆》等作品,每一件都是规制恢弘,耗时巨大的“国宝级”艺术品。
如今,满建民雕漆艺术工作室的重任,落到了满山的肩上。在满山看来,满建民大师完成了为雕漆艺术“立标杆,树丰碑”的任务,为时代留下了更多的雕漆艺术“大作”,让雕漆艺术走进殿堂,让中国红的漆艺闪耀在世界的舞台。而在新时代新消费的趋势推动下,传统的雕漆艺术如何更好地传承,更好地与更多人民群众产生互动、产生黏合,让古老的雕漆艺术在当代焕发时代的生机,就成为摆在满山面前的问题。
历史上,雕漆艺术虽然精美,但是最早仅限于皇家的文房、家具、陈设器品类。这么美的一门艺术,却总是“高高在上”。人们可以欣赏雕漆,但是如何让“人”与“雕漆”产生互动与共鸣,产生情感上的碰撞,乃至于血脉上的糅合,成为了雕漆艺术未来需要探索的方向。
对此,满山对于雕漆艺术有着独到的见解:“目前,工作室设计团队已经研发出一批融入雕漆艺术的首饰、挂件以及念珠等作品。在每一件雕漆镶嵌首饰上,通过锦地不断地变化与组合,赋予首饰灵动的美感。雕漆首饰因工艺复杂,制作周期长,也被誉为‘中国的高级定制’。为古老的技艺赋予时尚的生命力,我们不仅在器型和用途上对于雕漆进行创新,在颜色搭配与工艺上也进行了大胆的尝试。例如,黑白色的雕漆手串,打破了传统雕漆以红为主、以红为尊的固有思维,注入新的审美元素。此外,纯漆雕刻的手把件,将传统雕漆的胎体去除,以纯净的漆块为材料制作手把件,并将圆雕、透雕等技法融入其中。”
如今,满建民雕漆艺术工作室在满山的运营下,已经成为集“制作+教学+展示”为一体的雕漆文化体验馆,获得了来自工艺
美术行业与社会各界的认可与关注。面对这些荣誉,满山平淡地对记者说:“在这个工作室里,我不是大师,也不是管理者,我只是一名服务员。我每天做的就是为雕漆艺术的传承与创新铺路,让工作室的大师们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艺术创作与技艺传承的工作中。”
闲暇之余,满山总喜欢在博物馆里走走,看着橱窗里满建民大师留下的作品,就好像父亲以另一种形式在守护着北京雕漆技艺的发展与传承,守护着工作室的继承与创新,也仿佛在时刻鼓励着满山:“小子,这才哪儿到哪儿!加油接着干!”
文|本报实习记者 贾淘文